分卷(44)(2 / 3)
的巨大乌鸦盘旋在半空兜圈子,流连不肯去。
叶慕辰垂目, 反复看掌心中那道渐渐隐没踪迹的风雷印, 漩涡般的墨青色云纹,与掌心纹路纠缠长在一起, 血肉相融。这九年,早已如他的血中血、骨中骨。
剑眉微挑, 薄唇勾起。笑容讽刺而凉薄。
帝君!一个腰佩陌刀的年轻将领匆匆快步而至,双手抱拳,低头恭敬禀道:禀告帝君!北俱芦洲咸海畔,边陲小镇疑似有修仙者经过。当地数十名百姓皆见到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道人,身高足有丈余,手执白玉柄麈尾,听相貌形容,极可能便是当年那位来自九嶷山的国师崖涘。
噢?叶慕辰缓慢回眸,收起掌心风雷,负手于后。半晌,冷声一笑。九年了,他果然现世了!
帝君,当年的叶家将之一,如今的铁戟军将领叶十一犹豫了片刻,迟疑道:修仙者行踪不定,待吾等赶至时,怕是那人已经走了,是否
如今五洲四海皆是我大元朝属国,朕不信,他崖涘能逃脱出去!叶慕辰抬眸,眼光厉如闪电,决然道:只要他下山,朕便是寻遍天涯海角,也定要将那厮捉拿回来。然后,生食其肉,寝枕其皮!好让他也尝一尝,朕这九年来所历的剜心之痛!
语声掷地,足有千斤坠石之重。一如当年孤绝不肯回头。
是!叶十一再不多言,单膝跪地,右手抚胸,干脆利落地接下旨意。随即便如来时一般,转身匆匆离去。
叶十一走了,亲信们无一人敢无命靠近大元朝帝君身侧。就连伴随帝君车辇的内侍宫娥们,亦只敢静静垂首遥立在百丈之外的平地上,悄然不闻人语声。
世人皆晓,大元朝帝君喜欢独自一人于旧时大隋朝皇陵旧址,磨砺其掌心风雷印。帝君原本亦是凡人出身,只是九年前于上巳节宫变后,遭遇剧变后心性大改,为人愈发冷漠。九年前,帝君凭借一介凡人之身,率当日大隋数十万兵众,与修仙界正式宣战。是夜,血流漂杵。大隋叛兵尽皆伏诛,为首的原礼部尚书诜存浩枭首后尸身挂在宫门外,三月后风干成一张薄皮。无人敢替其收尸。仙阁出动十余位弟子,皆在暴雪中叫帝君亲手持陌刀斩杀。
无人知晓,当日仍是凡人身躯的帝君究竟是如何胜了那一战的。亦无人敢窥视帝君行踪。只知自那夜大隋韶华长公主殉国后,帝君一夜白头,掌心中赫然多了一枚风雷印。无月无星的暴雪夜,金色凤凰羽翼下灿然光芒照亮了帝君的面目,狰狞如天罗刹再世,铁马铠甲,黑色陌刀下未留下一个活口。
世人皆传,大元朝帝君其人,深不可测。又谓,帝君一怒,天下血流成河。
近两年来,便连修仙界执牛耳的仙阁亦隐隐惧其锋芒,从不正面搠其缨。仙凡大战开启至今已有九年。九年来,帝君竟从未尝败绩,统帅天下兵马,将四大洲尽皆归入麾下。实乃此方世界第一等人物,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世间无人可与之比肩。
九年后,昔日的大隋朝皇陵早已湮灭成一座荒山,人迹全无。便连那盛传有凤族秘宝的葬地,亦坟茔丛生。独有叶慕辰一人负手独立,遥遥将目光投在不远处那一座赫然高耸的墓碑前。足有一人高的石碑,雕有一头巨大的赑屃驮着,用朱笔题字,上书吾妻韶华之墓。
韶华,生前为大隋朝长公主,殁后被封为大元朝帝君元后。生前极尽盛颜,殁后,亦享尽此界尊荣。
可是这座墓碑上,却只字不提那人的名号称谓。只有那吾妻二字,鳞爪飞扬,乃大元朝帝君叶慕辰的亲笔。
鲜红夺目,凄凉的,就如同这九年来他流不出的血与泪。
夜风从四面吹来,漫山荒草尽数折腰。隐约可窥见草丛深处颓然倒地的几段白玉华表,华表中仍有仙家符文显现,历久弥新。
九年,九年呵叶慕辰喃喃,抬头望向这沉沉的仿佛从此失去了鲜明颜色的世界。良久,薄唇轻启,念出了那个名字。韶华,朕很想你。很想,很想。
声音极低,极轻微,怕一不小心便惊动了深埋沉渊的心。
数万里之外,北俱芦洲咸海畔。
南广和手撑着额,耳边仿佛仍是亡国那夜嘈嘈切切的虫鸣与烈焰燃烧的毕剥声。暗沉的夜色流泻于梦里梦外,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。
鼻端扑来一阵阵熟悉的优昙花香。是曾经沉眠的九嶷山漫山遍野的优昙花,也是九年后于边陲小镇,这一室常年熏染的沉香屑。
南广和扭头看去,小三儿正躬着身子,小心翼翼地往瓶内插放花枝。那花却是昔年梦中大隋朝的国花,娑婆沙华。枝干虬结劲瘦,开出层层叠叠的赤红色的花。赤色如血珠,却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奢华仪态,凑近了轻轻一吹,便千堆雪般簇簇扬扬地谢了一地。
是了,昔年他也曾感慨过,盛开时如层层叠叠的三千雪,凋谢时亦不愧这天下最盛大的一场离殇。
怪不得方才梦中他竟是血污狼藉地死了。原来小三儿今日换的却是血色婆娑。
南广和蹙眉。这不是他第一次循织梦术进入当年国破那一天,那日发生的每一件微不足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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