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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箭落雨中, 三十三天外响起了磅礴大雨的声音。
是一场真正的落雨。
云层中凝聚了几千年的雾气尽皆在今日凝结成水,沉重地大颗砸下。刀剑斫入骨肉的声音沉闷地响在云际,久久不绝于耳。
南广和愤怒已极, 手护着身后的一众凡间跟随而来的子弟, 口中喷出烈焰, 朱红色长衣猎猎,搅动此方天地风云突变。
一曰阴, 一曰阳。两道气在他身前不断翻滚,交错缠绕着众多兵器,卷起众仙帝的身躯, 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抛掷于虚空中。
竖子!南广和在扔下又一个仙帝后, 大喘着气儿对虚空中怒吼道:吾今日归来,是谁命尔等在此处截杀?!
是你,你, 还是那位帝尊?!他手指着一众在虚空中仓惶落下的仙帝们, 脚踏流云,额头及两臂皆生出圣洁如雪的娑婆沙华, 逐一问过去。
众仙帝们迎着他那双清澈到极致明亮的眼眸, 居然一个字都答不上来。一别三千年, 帝尊大梦,他们竟然忘了当年这头凤凰在位居三十三天帝尊之一时,曾拥有多么荣耀的光华!彼时于凤凰掌风下, 从无一人可逃脱。
纵观三十三天, 能与这头凤凰对战而立于不败之地的,也仅有如今白玉宫中那位而已!
众仙帝们面色如土, 有些握不住手中兵器。
很好!南广和将众仙帝神色收入眼底,唇角扯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, 恨声道:这便是你们的抉择!你们选择了继续战下去,为了捍卫尔等所谓的无情道!
南广和环顾云海中爬起身的一众仙帝,突兀地提高声音,问道:既曰无情,那么敢问众仙君,究竟尔等是否懂得,何谓情?
若不懂得,又何来的无情?
这无字,从何而来?
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。
竟劈头问的众仙帝讷讷不能言。
无自有中来。
一个清凌凌如同山间冻泉的声音自天阶尽头遥遥传来。不似往常的不苟言笑,这一次,这一声解答,竟带有一种令人心慌的微妙笑意。
南广和羽睫微颤,撩动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,就见到那人自白玉宫前一步步缓步而来。依然是如雪的白袍,依然在肩头落满了月华星光,依然有簌簌轻晃的白玉冕旒遮面。
一步步,行至他面前站定。
凤凰儿,三千年不见。幸见汝无恙!帝尊崖涘含笑站在他面前,手指轻抬,白玉柄麈尾在怀。眉目辽远,似是下界那个飘然来到大隋朝深宫中的国师大人,又似乎不是。
明明是与下界国师大人九分相似的面容,却有来自三十三天的淡漠。这淡漠,令他眉目间更加清淡,淡的就好像一缕水墨化作的烟尘,仿佛随时都会散在这云层水气中。
他周身都在落雨。
一步走来,冠顶是湿的,白袍凝结了雨水。
那双如九霄青空的眼睛,盛放了四海所有的水,因此蓝的令人心悸。
银霜一样的发自冠盖下垂落,一缕缕,迎风微微飞扬。
崖涘从未以如此形貌见过他。
或者说,已经足有万年了,来自紫昙华林的崖涘都不再以如此形貌来见他。
万年间,他每次见到崖涘,都是一副宽袍绶带正襟危坐的模样,像是永远在板着脸说话,再也不曾见他发垂肩。
再也不曾见他笑得如此年少。
南广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,沉默良久,才对着那双青空碧海一样的眼眸,轻轻地道了一句。好久不见,帝尊。
话犹未尽,胳膊突然被人拉住。
身子往后倾倒,悬悬地跌入一个火热的怀抱中。
却是叶慕辰自后突然抱住了他。
南广和鼻子一酸,反手自后摩挲下去,握住叶慕辰的手,将其自身后拽出来,与他一起并肩而立,对着崖涘又笑着说了一句。帝尊,吾家的小朱雀也在,你们也有上万年不曾见了。
叶慕辰自鼻孔内冷嗤了一声,大手紧紧包裹住南广和的手,单眼皮一撩,朝崖涘投来的目光颇带敌意。
崖涘顿了顿,笑得云淡风轻。凤凰儿,你那句话,吾答上了。你又有何良方,可教吾?
这却是只有他与他才能懂得的一句话。
于十万年前,此方天地间四方神灵尚在星辰大海中沉睡。崖涘执着南广和的手背,共同指向这方世界的天尽头,淡然道,若有一天,这个世界病了,老了,凤凰儿,汝可有良方可以救它一救?
彼时广和笑得惫懒,丹凤眼儿微眯,无可无不可地道,吾有良方,须汝以无价宝来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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